沈浩展示寻亲扑克
沈浩(左)向热心市民介绍防拐经验
沈浩(右)向热心市民讲解寻亲扑克用途
连日来,本报对中国寻亲第一人沈浩应内蒙古锦禧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邀请,前来内蒙古举办寻亲活动一事进行报道后,引起了广大读者的关注。昨日,沈浩与多名寻亲志愿者在呼和浩特市多个地点免费发放寻亲扑克,1000副寻亲扑克被热心市民一抢而空。趁寻亲活动间隙,沈浩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
10年找到918个失踪者
记者:您是怎么走上寻亲这条路的?
沈浩:完全是事出偶然。2000年,我下岗后开始自主创业从事网络服务。记得那是在2001年,我在《扬子晚报》上看到,有3个湖北宜昌的女孩离家出走去会网友而走丢的报道。当时,我就想,这3个女孩是因为网络走丢的,那我们能不能再把她们从网上找回来呢?就这样,我草创了一个寻人启示网站,后来更名为沈浩寻人网。当时,我是因为好奇心的促使,有一种新鲜感。但是,网站建成以后,不断收到来自全国各地失踪者家属的求助,深切感受到失踪者家属在寻亲过程中所遭受的苦难和他们的无助。每一个善良的人了解了以后,都会有一种震撼。正好,我有这么一个网站,就没有理由不把它做得更好更大。同年,中国志愿者协会成立,我成为安徽省滁州市第一个以个人身份参加的志愿者。所以,我就用志愿服务的形式,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后来,越来越多的寻人信息登入到我们网站中。此时,我发现,在失踪人群中有许多不同的失踪类型,就确立了不同的寻人方案来找人。针对离家出走的孩子、成人,突然失踪的人群,还有一些想寻找多年不见的朋友的,我就将其划归为失散亲友;还有一些长大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想找到从小失散的父母亲人,我就将其归纳为儿女寻家;也有许多是寻找被拐骗的儿童,我就将其规划为寻找失踪儿童等等。
记者:2001年至今10年间,通过您的努力,一共找回了多少失踪者?
沈浩:这10年,我的网站上正式公布的寻人信息有两万多条,通过核实真正找到的成功案例有918例。也就是说,这10年一共找到了918个失踪者,其中有260~270个失踪者是未成年人。这些未成年人中,包括被拐卖和离家出走的一些孩子。此外,我还曾经从网吧亲自找回100多个小网虫。
记者:面对历尽艰辛后骨肉团圆的喜悦,您的感受是什么?
沈浩:我经常说得一句话就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失踪者,我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记者:亲人失散,对一个家庭来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伤痛。毕竟,没找到的还是多数。您认为这些失踪者和寻亲者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状况?
沈浩:我把它们归为一种特殊的弱势群体,他们很无奈无助。几年前,如果孩子丢失,警察会提醒还是先找找,24小时以后再来,24小时后做个备案登记。但这是针对儿童的,针对成年人,警方也无法干涉。所以有关成年人失踪的现状,就不太乐观。还有一些老年人因为疾病、迷路等原因失踪。怎么为这些丢失、迷路的老年人提供帮助,这也是一个难题。
找到一个失踪者就删除联系方式
记者:您认为全社会对失踪者的关注还欠缺些什么?
沈浩:对于失踪者,我觉得来自社会的关注非常少。
记者:您怎样看现在失踪者越来越多这个问题?
沈浩:这不是我一个人所能解决的。我所能做的就是通过我的努力,引发全社会对失踪者的关注,动员大家共同帮助失踪者寻找自己的亲人。
记者:在10年的寻找过程中,您一定也遇到过许多挫折吧?
沈浩:我从来不去想挫折,但我会记得帮助过我的人。就说《北方新报》和我共同帮助兰花寻找亲人的这件事,充分体现出了全社会对这件事的关注,大家都会对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记者:在您帮助下找到亲人的这些人,是怎样对您表示感谢的?
沈浩:我不需要他们的感谢。我曾经收到过许多锦旗,但是现在都找不到了。而且,我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帮助一些失踪者找到亲人以后,我第一时间就把他们的联系方式删除了。
记者:在失踪者家庭中,也有一些财力雄厚的,他们提出重金悬赏的承诺,您有没有接受过这样的承诺?
沈浩:有要给的,但是我没有接受过。
记者:金额最高的有多少?
沈浩:有50万的也有100万的。我都没有接受,但是如果有好心人提供线索,我也会帮助他们索要奖励。
记者:您是担心有人不兑现承诺?
沈浩:这种情况很多。有的时候找到亲人后,委托人马上就变脸了。别说兑现承诺了,有的时候连个谢字都听不到。这时候,我的感觉就是非常失望。
记者:您是怎么想到使用扑克寻人的?
沈浩:对于离家出走的孩子,我们通过网络,通过一些网络技术,可以非常容易发现他们找到他们。可是,针对被拐卖的孩子,我发现找到他们非常困难。通过一些调查,我发现被拐卖的孩子,往往是被拐卖到山区、农村为此,我也一直在寻找一种方式,即要传播范围广,又要持续时间长,还要制作成本低廉。机缘巧合,正好我去湖北帮人寻亲,在当地也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武汉晚报》的记者知道了这个事情后采访了我,并在《武汉晚报》上登了一篇整版的报道。后来,一位热心的湖北的网友,花了20元的特快专递费把那份《武汉晚报》第一时间寄给了我。正好,当天的《武汉晚报》登了一篇河南省发扑克牌通缉令的报道,就是把通缉逃犯的照片印到扑克牌上,追捕逃犯。看到这篇报道后,我当时就想,扑克牌可以作为通缉逃犯的渠道,当然也可以作为寻人的渠道。扑克牌的优势正是我所需要的吸引人眼球,传播范围广,传播时间长。2006年3月27日,我就踏上了征集寻人资料的征途,38天走了7个省市。随后,第一份寻人扑克面世,通过我们的志愿者在全国各地散发,终于点燃了大家对失踪儿童关注的这把火。我觉得我是个点火的人,而且这把火一直在燃烧。到目前为止,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并且加入到寻找失散儿童的队伍中来。
没有媒体质疑何来关注?
记者:10年来,您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长期在全国各地奔走,和妻子分多聚少,您的妻子、孩子理解您吗?
沈浩:我走过了24个省,111个城市。都得到了我妻子的支持与理解,如果家庭不稳定,那就代表根基不稳定,什么事都做不了。
记者:您觉得您是否很好的承担起了家庭的责任呢?
沈浩:不算很好吧!但是我一直在尽我所能让我的妻子满意,不让她担心。比如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在第一时间和我妻子通电话,向她报平安。
记者:您在寻人的路上已经奔走了10年,是什么信念支持您走下来的?
沈浩:我把寻人当成我的事业。男人是要有事业心的。而且我一直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做我的人生格言,10年很自然的就走下来了。
记者:您怎样看待当今发达的网络?
沈浩:我有专门的寻人网站——沈浩寻人网。但我只把网络当做一个平台,我把更多的工作是要放到网络之外的。我只把网络当做一种工具,它给我们提供非常快捷方便的信息。但是寻人并不只能单单依赖网络,网络外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记者:您怎么看待有些媒体对您质疑的声音?
沈浩:这是正常的,没有质疑哪来的关注呢?
记者:内蒙古向您求助的人多吗?
沈浩:内蒙古这边向我求助的人并不是很多。
记者:您会把寻亲当做您终身的事业去做吗?
沈浩:我只能说尽我所能,一辈子去做什么,谁都不能确定。
记者:我想,您在心理上已经很难离开寻人这条路了吧?
沈浩:是。谁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当你看到那些为了孩子的父母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谁的心都不能保证不起涟漪。
记者:对自己的今后还有什么期许?
沈浩:不确定,一切都是未知数。以前,我会说希望我的网站被关注,天下骨肉不再分离,每个家庭都幸福团圆。现在,每当见到失踪者与亲人团圆是我最开心、最欣慰的事情,我也会陪着他们一起哭。这时,我也会告诉自己哭没有用,要坚强的坚持下去!
被质疑是在作秀
记者:到目前为止,总共发出了多少寻亲扑克?
沈浩: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印了25个版本,正版的印刷量是86万副。为什么说是正版印刷量呢?是因为我在市面上至少看到了3个盗版版本。
记者:盗版的发行应该也对寻找失踪者有帮助吧?
沈浩:盗版这个现象让我很无奈。因为曾经有一条信息,一个失踪少年是88年出生的,在盗版中印成了98年出生,这对寻人没有任何帮助。
记者:他们为什么要印盗版呢?
沈浩:我有一部分寻亲扑克是赞助商印刷的,寻亲扑克会随着赞助商产品的销售而赠送,寻亲扑克就成了产品的防伪标志,有一些山寨产品就会跟着仿造寻亲扑克。虽然盗版的寻亲扑克也能传播信息,但有可能传播错误信息,并且会对消费者的利益造成损害。所以,这种现象让我非常纠结。
记者:寻亲扑克的印刷是不是还需要一些费用?
沈浩:制作寻亲扑克的初期,我通过计算,从印刷到物流再到散发,大概每条寻人信息在600元左右就可以发行一套寻亲扑克了。可是这被一些媒体误解为收费、盈利。其实我不是为了挣钱,这也让我很无奈。后期,我们有了一些赞助,就免费刊登寻亲扑克信息了。
记者:那您能给这些赞助商带来什么好处呢?
沈浩:我会通过不同的途径为赞助商服务。比如说寻亲扑克的背面和盒子上就是赞助商的商标。
记者:那您在寻人过程中的费用怎么解决?
沈浩:是通过其他途径产生的利益来解决。比如在我们网站刊登图片信息等收费项目。还有一些是愿意从事公益事业的企业帮助解决的。比如说这次到呼和浩特,就是内蒙古锦禧传媒文化有限公司帮助解决的食宿问题,但并不是所有的城市都有这样热衷于公益事业的企业。我也更希望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可以向锦禧传媒这样,主动承担起一部分社会责任,这样也会使企业赢得更多人的尊重。
记者:有媒体称您的行为是在作秀,您怎么看这个说法?
沈浩:如果我的作秀能帮助更多家庭摆脱亲人失散这种痛苦,那我觉得我作秀做的还不够!我作秀的结果帮助到了许多人,这样的作秀难道不好吗?如果说我在敛财,那我愿意敛更多财,来印刷更多的寻亲扑克,帮助更多的人。
(北方新报 首席记者 张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