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
在这半年多里,无数次梦见您,可是醒来却又见不着您。爸爸,您现在好吗?有热饭吃吗?有热水喝吗?有暖和的被子盖吗?您快告诉女儿,您在哪儿?
虽然您是我的养父,但您用平凡的生活让我享受到伟大的父爱,您的平凡、勤劳、善良、责任深深地感染我,在您的影响下,我们家从1998年开始,一直支助着两个孤儿读书与生活,当四川发生地震时,我们家为灾区捐款近五万元,希望能帮助他们坚强生活下来。
时代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爸爸出生于1939年江西省婺源县城,后来户口迁入梅林乡戴家村委会梨木岭村小组人,他本是资深望门家族朱熹的后羿,爸爸的爷爷是清光绪庚子年翰林院五经博士,父亲在清光绪年间先后任过教员、保联主任、保长、乡长、镇长等职务。爸爸的父亲生子六人,爸爸是他父亲第四位夫人生的儿子,也是朱熹第26世祖朱汝湘最小的一个子嗣。
由于爸爸生于在国家战乱年代,母亲刚生下他就离开了人世,后来又遇上文化大革命,父亲为了儿子平安,就把爸爸托养在偏远的乡下山区,那里生活艰苦,爸爸一直没有条件读书,乱世改变了他的命运。
60年代末期,江西偏远的山区生活十分困苦,重男轻女思想遍处成风,要是谁家添了女儿就是给家里添上了沉重的生活包袱,于是当时有很多女孩生命的到来就成了社会的弃婴,我就是其中的一分子。
从旁人得知,当时妈妈刚生下姐姐,父亲就给取名为满姿,而生下我时,奶奶就开始发话了:“如果第三个再生个女儿,就把老二送人吧,谁家要这孩子,谁就来抱走,省得浪费粮食养这劫家贼。”3年后的一个春天,妈妈真的不幸为我还是添上了一个妹妹,而妹妹的诞生注定了我必须要离开血肉之亲。记得在一个采茶的日子,哭闹与死命挣扎的我被一个陌生人强抱着走了好几十里山路,来到了一个深山小村,在一个用稻草盖着的茅屋前,那人气喘吁吁的说,孩子,别哭了,这里就是你将来的家。
4岁的我朦朦懂懂的,跟着一个56岁单身奶奶,一个34岁单身爸爸,还有一个18岁孤儿哥哥,一晃过了6年,在第七年的6月,奶奶因病过世,哥哥也分了家,剩下11岁的我与爸爸相依为命,还有一堆因奶奶治病和哥哥娶亲向生产队借的 “红字”(债款)。
当爹又当妈
在我到爸爸家之前,他的哥嫂因为某些事情而离婚,把只有一岁零两个月大的侄子扔给了他。
因为没钱买奶粉,爸爸就去卖柴和做苦力挣钱。每天早上4点钟,他把买来的米磨成米粉,然后搅成米浆,等小孩醒来后,他就一瓢一瓢地喂给他吃。吃完后,他就把小孩放在邻居家,麻烦邻居帮忙照看。然后,自己挑着100多斤重的柴火,走2个多小时的路程来到县城卖柴。卖柴火的钱拿去买米,完了又匆匆赶回家。无论晴天还是下雨,只要一有空就去砍柴火,或去挑货物等苦力活。一日复一日,一年又一年,为了能养活小孩,他连续4年这样生活,从不抱怨。
在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为了能让我快乐成长,他宁愿放弃取妻机会,一心一意当爹又当妈。记得小的时候一年到头我都没有新鞋穿,邻居看我很可邻,就送我一双布鞋,当时我高兴极了。我很爱惜这双布鞋,只要鞋面脏了,我就用刷子把它刷得干干净净的。然而,经过春夏秋冬的磨洗,到了冬天,布鞋的前嘴就破了,我的大脚指头挤露了出来。在寒冬腊月里,我的小脚冻得象戏萝卜似的,爸爸看见了,他解开胸前的两粒扣子,把我的两只小脚放进他的怀里。当晚半夜里,迷迷糊糊的一丝光线射入我的眼睛,我睁开眼睛,看见爸爸正一针一线粗笨地为我布鞋的窟窿打上补丁,我真的很感动。
还记得在生产队的日子,一年队里就分六斤菜油,爸爸从不会做菜,更加不会懂得菜油是否需要熬过才能吃,由于生菜油让体弱的我得了“积虫”病。从那以后,为了让我能健康的成长,每天,爸爸总是到邻居家去学做菜。还记得那时候过年,我总是很高兴,因为能穿到新衣服,而爸爸却省吃俭用,一年到头从不给自己买一件衣服。
从小我就把爸爸对我深深地刻在心里,并默默地发誓:长大以后,要让爸爸过上幸福的生活。
生活虽然艰苦,但很幸福
记得分田到户的日子,爸爸总是天没亮就起来做饭,然后再去田里做农活。特别是每到收割的季节,爸爸就更加忙,除了自己家还要帮邻居家赶农活。十二岁的我看到爸爸每天起早摸黑非常辛苦,总想帮忙爸爸做点事。为了能让爸爸回家后有饭吃,我决心尝试做饭。
有一天,爸爸不在家,我决定开始自己的想法。乡下的“老虎灶”很深,引火起灶是要用火柴点燃松树根再把干柴架在它的上面。然而,经过几次的点火尝试,我都没办法将火种送进一米多深的灶道里升火,无奈之下,我拿着火种整个人爬进灶道里引火,等火升起来再退出来,出来时满头是汗,两只手也黑咕窿咚的,无意间在脸上一抹,整个人就象黑包公一样。傍晚,爸爸回家了,我端着热腾腾的白米饭到他跟前,爸爸看着热腾腾的白米饭又看看我那花猫似的小脸,他幸福地笑了,然后接过白米饭冲出家门,对邻居说:“我女儿好本事,会做饭给我吃了”。当时,看到爸爸的笑,我的心里开心极了。
爸爸生在书家门地,因特殊环境自己确没读到书,于是他再苦再累也让我去上学。在这个交通不便的偏远山里,平时没有任何经济收入,爸爸就利用空闲时间打杨梅、捡野茹、捡田螺、种菜,然后肩挑到县城来卖,卖来的零散钱用来支助我上学。记得9岁时我开始在距离村3里远的完小读书,因为我努力读书,每学期的考试无论是德、智、体、功课成绩都是一直前茅,每当学校发奖时都有我的份,爸爸看到我拿奖品回家,总是高兴的合不胧嘴,小学毕业那年,我以全乡第四名的成绩进入中学。然而进入中学,由于经济困难等原因,读了两个学期的我只好退学回家。回家后,爸爸让我学了裁缝手艺。后来,我通过帮人家上工把每天挣到的两块钱工资用来添补家用。通过我和爸爸3年的共同努力,我们家的稻草棚变成了木架屋,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难忘的寻找历程
2010年10月1日早上6点多,爸爸跟团去上海看世博会。约晚上九点左右,同事来电说:爸爸在城隍庙走散不见了,而且到现在已经两个多小时没找到人。当时我是一头黑暗,我自言到:怎么可能找不到了呢?并自我安慰道一定不会走远吧。于是,我让同事赶快找警方帮忙。直到下半夜三点,导游与同事及警察还是没有找到老父亲。
第二天清早,上海的妹妹和在上海读书的女儿也速急带人去城隍庙找人。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还是没有找到。
第五天一早,我决定从浙江衢州一路往杭州上海线路找人。在衢州火车站、汽车站打听并散发寻人启示,可惜没有爸爸的任何消息。晚上又赶到杭州,去了所有的车站,一直到下半夜一点多钟,还是没有一点信息。
第六天,我考虑到寻找力量资源不足,就到杭州市电视台找了好心的记者帮助,在浙江电视台“小强留言板”栏目做了寻人启示报道。然而电视台也播放了,还是没有爸爸的消息。
第七天,我和老公来到上海,并叫了的7个好朋友,5个上海的亲戚。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前四天,平均每天有15至20个人在各大车站,地下道、城隍庙等位置循环地找,还是没有一点关于爸爸的消息。由于朋友都是女士,经过四天疲劳的奔波,个个身体上都吃不消了。没办法,只能让朋友们先回,剩下我和我先生及旅行社负责人一起守在寻人线上。我深知,在漠大的上海找一个平凡的人无意于大海捞针,于是,我们先后找了上海交通电台天天广播、上海新民晚报、新闻早报、上海晨报、青年报、上海每周电视报、上海商报、地铁快线、生活周刊等媒体做包围式的“万元寻父”寻人启示广告。可是过了两周,还是没有爸爸的一点消息。在万般无奈之下,我又请了800辆三轮车,将寻人启示和爸爸的照片扩大到与人的实体三分之二大,然后帖在了三轮车的两侧,进行游街式的寻找。
在这些寻找的日子里,因为我们的真诚而感动了很多热心人,他们有的不收钱也愿意帮我帖广告、找人。无论是民警还是民政局、救助站,他们总是非常的热心的跟我说;放心吧,我们记下了,一有老人的消息就会联系你,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上海各街留下他们不停的寻找身影,然而爸爸至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爸爸,您知道吗?这段时间来,女儿每天都在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在您身边照顾好您。无数次梦里梦到曾经在一起的幸福,可是醒来就是不见您。
爸爸,您辛苦了一辈子,现在我们家的生活好了,女儿有能力让您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您在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