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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子扑克。
调查人:本报记者 静冬 调查时间:2006年9月12日至10月13日 调查地点:衡水市武强县和邯郸市峰峰矿区 调查内容:有一种扑克叫“寻子扑克”,它的用途不是娱乐,而是为了寻找丢失的孩子。这套不久前由寻人启事网站和联合寻人网站联合推出的“寻子扑克”,上面印着26名失踪儿童的照片和个人资料,其中有两名是河北的孩子。一个是“黑桃5”(2005年9月24日在武强县失踪的男孩张腾飞);另一个是“梅花9”(2003年12月30日在邯郸市峰峰矿区失踪的女孩姬晓宇)。初闻此奇特的寻人途径,本报记者对扑克的发明者和我省两个失踪孩子的家庭进行了调查采访。 ■缘起:“寻子扑克”承载骨肉团圆的希望 “我马上就要到石家庄发放扑克了。”9月中旬,本报记者电话连线“寻子扑克”的创始人、寻人启事网站站长沈浩时,他正在邯郸发放“寻子扑克”。“‘梅花9’(邯郸峰峰矿区失踪女孩姬晓宇)的父母正在我身边一起发放扑克呢。”沈浩当时告诉记者。 就在9月18日,沈浩到了石家庄,在熟人的联系下,他在东风路建材市场散发了100副“寻子扑克”。在跟记者见了一面后,他又匆匆赶往山东,那里是他“寻子万里行”的下一站。 至此,沈浩的“寻子万里行”已经经过了五站,分别是南京、广州、郑州、邯郸和石家庄。 如此热心于寻找失踪孩子的沈浩又是何许人呢? 记者了解到,有“中国寻人第一人”之称的沈浩是一个普通的安徽男子,2001年,他创办了寻人启事网站。5年来,沈浩先后为300多个家庭提供了寻亲服务,但是效果并不是很明显。 有一天,沈浩突然受到美军用扑克牌方式通缉萨达姆政权高官的启发,他想,为什么不尝试把失踪孩子的姓名、照片、年龄和特征等资料印在扑克牌上,让更多人帮帮那些痛不欲生的父母呢? 于是,今年3月,沈浩用了45天辗转7个省13个城市,收集了26个家庭总共27个失踪孩子的资料(其中,两个在昆明走失的贵州孩子是同一个家庭的小哥儿俩)。在宁波一家扑克牌生产厂家的赞助下,今年6月,1万副寻子扑克牌制作完成,将主要通过志愿者和联合寻人网站无偿送到全国公安、民政机构和普通市民手中。 “目前已经有两个孩子有了线索!”沈浩激动地告诉记者。 在征集失踪孩子资料时,每个孩子要收取600元钱的费用,这让不少人提出了异议,一些网友开始在网上攻击沈浩,认为沈浩是在利用失子家庭脆弱的心理大搞商业促销。对于众多人的质疑,沈浩显得很平静。 “在贵阳,一个失踪孩子的家长亲自去火车站接我,还把我安排到一个小旅馆住下来,可是当他听说我来的目的是希望做这个扑克的时候,就再也没跟我联系。几天后,我黯然离开贵阳。” 沈浩每到一个城市,失去孩子的家长们听说要做这么一个扑克都纷纷来找,可是听说要收600元费用的时候,沈浩发现四周几乎一个人都没有了。其中一个家长说:免费的我们愿意做,收费的就算了。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沈浩说,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我知道他们不信任我,因为他们在寻找孩子的过程中,遭遇了太多的欺骗。他们不敢相信任何朝他们伸出来的手。这些我见得太多了,做寻人启事网站5年多,我被当骗子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沈浩说:“做这个扑克,需要印刷成本和传输成本,还没考虑我的差旅费。我尽量努力让家长们觉得,这600块钱是物有所值,是超值。我也跟家长说,可能没有任何的收获。如果这26个家庭的27个孩子中,有一个两个孩子找到了,也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从做寻人启事网站的经历来看,纯粹做公益事业不收费,很容易把自己陷入泥潭,也不可能长久做下去。” “我常常被当作骗子,而张腾飞(武强县失踪男孩)的家人没有一点顾虑。”沈浩很欣慰在他大量的游说和走访后,26个家庭支持了他。“我记得张腾飞的家人和我联系时已经泣不成声。”沈浩回忆说。 “我的最终目的是希望自己的寻人启事网站关门大吉。”沈浩说,“当时我做这个网站也很偶然,就是因为有孩子因为网络而走失了,我就想帮忙把他从网上找回来,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更多的想法。做了这5年,越来越感觉自己势单力薄,很多事情不该是我们做的,而是政府或者某些部门做的,我更觉得需要一种机制。” ■“黑桃5”:活泼好动的武强男孩张腾飞 “黑桃5”简介:张腾飞,男,小名飞飞或小飞,1999年8月28日出生,属兔。于2005年9月24日在衡水市武强县水务局门口走失,失踪时身高1.02米,身穿红秋衣,绿色迷彩服裤子,黑色松紧口布鞋,双眉中间靠下有一颗小黑痣,脚心处有一颗黑痣,性格活泼好动,爱说爱笑,武强口音。联系人:张贵友、李秀蕊,电话:13931802355、13833873805、0318-3825940 9月14日,记者见到武强县失踪男孩张腾飞的爷爷张贵友时,他正忙着张贴“寻人启事”。这时,他意外地接到单位传达室送来的一封署名“良心”的信,信是寄给他和张腾飞的母亲李秀蕊的。 “肯定是关于孩子下落的!”张贵友拆信的手在哆嗦。 果然!信里说:“小腾飞丢了一年了吧?小孩就在景县降河流镇某村,某某某家里……报酬,领走孩子再说。”信中,还配有详细的手绘地图。 看到有关于孙子下落的具体地址和具体人家,激动的张贵友立刻给儿媳打电话并通知办案民警,“事不宜迟———赶紧去找人!” 正在采访的记者与张贵友和李秀蕊还有当地3名干警,按信中所讲火速前往景县。几经周折,终于见到了那个孩子,但孩子不是张腾飞。 当地降河流镇派出所的干警出于同情,又带记者及张家一行人到辖区的4所小学转了一大圈,但依然没见到张腾飞的踪影。 这次寻找,不得不宣告失败。 无功而返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张腾飞的母亲李秀蕊一直在淌眼泪。 “这样的失落经历得多啦!但只要有一点线索,无论在天涯海角我们都会毫不迟疑地马上赶过去。”张贵友对徒劳而返有着足够心理准备。 回忆往事,对于母亲李秀蕊来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圆脸、大眼睛,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张腾飞一直被家中长辈视为掌上明珠,大伙都宠爱地叫他的乳名“飞飞”。可在2005年9月24日下午,飞飞突然在自家门前“蒸发”了。 “那天是星期六,吃过午饭后,飞飞像平时周末一样,到与家属院相连的县水务局院子大门口附近和小朋友们一起玩沙子,后来和他一起玩的两个小孩回了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下午两点15分左右,出来送客人的奶奶看到飞飞,还和他说了话。15分钟后,家人再来找时,飞飞已经踪影全无了。” 为找孩子,他们去了保定、沧州、石家庄……后来,他们寻找孩子的脚步走出了河北,到了北京、天津、山东、陕西……听到哪儿有拐卖儿童破案的,飞飞的家人就马上赶过去,看看是不是他们家的小飞飞,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小飞飞的失踪,让张家的命运因此而改变。父亲张建广因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一病不起,渐渐精神失常;母亲李秀蕊的饮食起居已完全混乱,常常十七八个小时不睡觉,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说了上句想不起下句。家中能拿主意的只剩下张贵友。 55岁的张贵友性子执拗,他宣布:“我这一生不做事了,到死专找孙子!不信这辈子找不回飞飞!” 自张腾飞失踪后,张家除了在媒体上登寻人广告,还散发了数万张的“寻人启事”海报。目的是想最大面积地收集到关于孩子的信息。 孩子失踪的最初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电话打进来。每条线索张家都闻风而去,却徒劳而返。最可恨的是,有人还自称是人贩子或认识人贩子。接听多了,张贵友大致摸出了规律,多数人会在电话中这样说:“我没钱打电话了,你汇500元话费过来。”一开始,张贵友总会及时汇钱过去。随后第二个电话来了:“在某某路口等,小孩可以送过来,不过要给几个路费钱。” 短短一年的寻找中,张家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尝尽辛酸和世态炎凉。有人趁火打劫,有人落井下石,当然也不乏慷慨热忱之人。“在石家庄市振头派出所,管我们吃饭和住宿不说,给跑了一天一宿的干警递上一根烟,人家都不抽。”张贵友深有感触地说。 直到现在,张家所有人的手机都是24小时开着,怕万一有价值的电话打来,被耽搁了。 今年9月24日,张腾飞整整失踪一年。这一天张家没动烟火。 ■“梅花9”:大眼睛双眼皮的邯郸女孩姬晓宇 “梅花9”简介:姬晓宇,女,1993年9月出生。2003年12月30日在邯郸市峰峰矿区义井镇失踪。失踪时,身高1.20米左右,大眼睛,双眼皮,头发乌黑,方圆脸型。长相俊俏可爱,邯郸当地口音。联系人:姬军生,庞秀芬,电话:13931080667、0310-5425238 从省城赶到“梅花9”姬晓宇的家,记者共倒了三次车。 得知记者要来,姬晓宇的家人都守在家里等候着,手头的活儿全停下了。 “晓宇这一丢,全家的日子都被彻底毁了!”坐在院子里的小木桌前,姬晓宇的父亲姬军生闷闷地说。女儿失踪快三年了,这三年对他来说是如同地狱般的三年。说着话,这个36岁的血性汉子眼圈通红。而坐在一旁的妻子庞秋芬,再也不能平静地重提往事,跑到屋里号啕大哭了起来。 “晓宇失踪时已经快和她妈妈肩膀一般高了,正是长个儿的年龄,现在该是13岁的大姑娘了。”身为舅舅的庞佰成,一直是寻找姬晓宇的骨干力量。他说,要不是妹妹和妹夫身边还有一个比晓宇小7岁的小女儿的话,估计俩人早就活不下去了。 回首往事。2004年的猴年春节,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过新年,穿新衣”,庞秋芬很早就给女儿晓宇准备好了新衣,鞋是红色的半高筒皮鞋,上衣是米黄色的羽绒服,下身是浅绿色的学生裤。“晓宇一直就盼着过年,好穿上女孩子最喜欢的新衣裳,可是她没能穿上就……” 悲剧,在2003年12月30日(农历十二月初八)下午6时鬼使神差地发生了。在义井镇中心小学读四年级的姬晓宇在清扫完教室后,便和一位女同学做伴离开学校,她们走到义井镇老戏院处分手,女同学向南回家,而晓宇往北走后便从此失踪,杳无音信。 除夕夜,家家团聚。姬家面对一桌的饭菜,所有人面色沉重,默不出声。门外迎新春的鞭炮突然炸响,庞秋芬猛地哭了起来。其余的人再也忍不住,涕泪纵横。 2005年、2006年的春节也一样,姬家显得格外冰冷。然而,年复一年,这朴实、善良的家庭,在现实中经受着一次次的“雪上加霜”。 “喂,这是姬晓宇的家吗?我知道你孩子的消息!你不是最低酬金3万元吗?我不要那么多,告诉你一个账号,你到银行存上5000元,我就告诉你。”自从姬晓宇的广告在媒体上刊发后,姬家几乎每天都会接到这样的骗钱电话。 寻女心切的姬军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冤枉钱没少花。女儿失踪后,姬军生说他几乎看透了人性。 为了寻找姬晓宇,姬家吃尽了苦头。3年的寻找,姬家已经花费了10多万元。原本殷实的家底变得外债累累。“女儿不能不找,实在不行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子也得找下去。”姬军生背着妻子对记者说。 ■“同病相怜”的家庭:期待相互支撑,共迎命运的挑战 今年春天,姬军生听说了“寻子扑克”,觉得是个好办法,他立马给远在安徽的策划人沈浩打电话,“给我算一份!”8月16日,姬军生拿到“寻子扑克”,看到自己的女儿是“梅花9”,他的心里充满了辛酸的期盼。当发现“黑桃5”张腾飞也是本省的失踪儿童后,姬军生立刻就有了和张腾飞家长联系的冲动。“这些家庭太需要彼此安慰了,互相传授经验,更重要的是互相的支持和鼓励。” 和姬军生一样,记者采访张腾飞的爷爷张贵友时,他也有此同感,一再向记者打听“梅花9”的家人情况。张贵友说他们是“同病相怜”,因为他们都经历了报案、找媒体发布寻人消息、贴寻人启事、追踪每条线索,继而心力交瘁的过程。 “黑桃5”和“梅花9”,在茫茫人海里就像两滴水。你们在哪里?但愿上苍能听到我们善良的呼唤。 ■记者手记 星星的光芒微弱却温暖 从头到尾的采访,令人沉重而压抑。 “黑桃5”和“梅花9”本该是两张稚气犹存的脸,如今变成了一副扑克牌里的两个冰冷的序号。实际上,“黑桃5”和“梅花9”只是中国成千上万个失踪孩子的缩影。 失踪的孩子,自己命运改变了的同时,也改变了整个家庭的命运。 如果我不是亲身和他们接触,是无法想像的。“黑桃5”的母亲李秀蕊说,她以前从来想像不出“心如刀割”的滋味,现在她每天都能深切地感受到。“梅花9”的父亲38岁的姬军生指着两鬓白霜对我说,一夜白头你听说过吗? 一夜白头,对失踪者的亲人来讲是一种苦难,而对我来讲是一种心灵震撼。 翻看着孩子失踪前跟家人在一起的照片,孩子和父母都笑得那么开心,忽然间这个孩子不见了,家里缺少了这么一个人,父母是什么样的感觉? 采访越深入,沉重和压抑感越强烈,有时让我几乎感到喘不过气来。 最让我感到压抑的是,采访中感受到的人性的泯灭。人贩子的丧尽天良罪不可赦,自然不必多说。然而,我发现,几乎每一个家庭在寻找孩子的过程中都有过被骗的经历,许多骗子利用家长寻子心切的心理骗钱,有的把家长骗到外地拿到钱后一走了之,有的提供假消息骗取“信息费”。这些遭遇,让本就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 用扑克牌这方法来寻找孩子,连策划人沈浩自己都不敢肯定有多大效果,但家长们说,找孩子如同大海捞针,想出任何一个新办法,无论怎样,就能多一种可能多一分希望。 那天沈浩来石家庄发扑克,我特意请他小撮了一顿,想有个深聊的机会。应该说沈浩是个商人,是个有爱心的商人。席间他透露了他的下一步计划:如果寻子扑克做成了,他准备联系一些企业,寻找一些赞助,这样,寻子扑克的发行量就可以印到10万副,甚至还可以把丢失孩子的信息印到香烟包装上。 “星星的光芒虽然微弱,但如果天上的星星多了,人们在暗夜里行走也会多一些温暖,多一份信心,多一些力量。”沈浩这句总结性的话,让我感受到了压抑之外的些许轻松。